李爽有些得意洋洋道:“告诉你也无妨,朕平生做的最畅快的事, 大概就是打击了两个朕比不过情敌。”
或许是因为药吃多了,或许是因为疯久了,又或许这些秘密他守的太久,实在忍不住要跟别人分享一下他的“丰功伟绩”。
李爽大大咧咧道:“爱卿你太年少了,不知道有没有听说过青山三清,或者长安的酒色花三才?”
叶青微轻声道:“有所耳闻,听说有崔叔在里面。”
李爽双手抱在胸前,大马金刀道:“哈哈,酒色花三才指的便是叶明鉴、卢庸和崔令三人,当年他们可是声名远播,只可惜眼睛都不好,娶得夫人一个比一个糟糕。”
叶青微握紧手掌,疑惑道:“怎么会呢?”
“哼,活该如此,当年他们也太狂傲了,活生生将朕这个太子的风头都压了下去,结果怎么样?再狡猾的狐狸不也还是畜生,”李爽露出一个痛快的笑容,“还不是要落到朕的手中。”
“当年长安第一美男子的卢庸还不是怕了朕,自毁容颜当起了缩头乌龟;当年鲜花满头的崔令不也是远走他乡,隐姓埋名了……爱卿,你会不会觉得朕很残忍啊?”
叶青微柔声道:“怎么会呢?陛下是天下之主,无论陛下做什么都是对的。”
李爽爽快地大笑起来:“朕就喜欢爱卿你诚实的样子!对,朕是皇帝,富有四海,自然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!”
“所以啊,既然朕得不到阿音的心,那朕也必然不会让崔令得到他想要的人!”
叶青微垂下头,遮住脸上的神情,看来容姜的死确实与李爽脱不了干系,那也活该李爽现在被崔令种出的美人粟控制,弄得自己疯疯癫癫。
“其实,皇后娘娘在临死之前也跟臣说过一件事情,臣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陛下。”
李爽盯着她。
“臣怕破坏娘娘在陛下心中的印象。”
李爽突然笑了一下:“原来如此,这有什么……阿音身上什么事情是朕不知道的?”
“是关于卢庸夫人的。”
李爽轻笑一声:“朕大概知道你要说的是什么了。”
叶青微惊讶掩口:“陛下圣明。”
李爽淡淡一笑:“朕与皇后果然是天作之合,连手段都是一样的。”
叶青微默不作声地瞅了他一眼,人可以没脸没皮,却没想到可以没脸没皮到这种地步。
你自己和崔观音是不是一丘之貉,你心里没点儿逼数吗?
那么,卢庸的夫人确实是被皇后所害,崔令的夫人也确实是被陛下毒杀,谁又是谁的因?谁又是谁的果?
叶青微低声道:“不知道是陛下与娘娘心有灵犀,还是娘娘为了陛下……”
李爽摸了摸下巴,眼睛里血丝密布,看着就骇人:“听你这么说,朕才明白原来阿音也是为了朕。”
他轻笑一声,眼中漾出喜悦的波光。
那就是李爽先毒杀容姜,崔观音后杀卢夫人。
叶青微渐渐将这一串因果串了起来,马车也到了花楼外。
李爽一上楼就急吼吼地让容娘出来,结果一见到容娘本人他立刻就垮下脸来。
“这都是什么东西!”
“陛下莫急,可能是臣听错了。”
李爽转过身死死盯着叶青微,叶青微流露出伤感神情:“臣本该想到,皇后娘娘世间独一无二。”
叶青微戳李爽的死穴一戳一个准,李爽顿时就没了脾气,他盯着容娘看了一会儿,摇头嫌弃道:“连容姜都不如,崔令可真是越来越眼瞎了,弄死这样的村妇,朕都嫌脏了手。”
李爽甩袖而走。
叶青微见他出门,从袖子里掏出一把银票塞进容娘的怀里,低声对她道:“如果不想惹事,就早早拿着钱为自己赎身,自己去做些买卖,千万不要回家了,你为了那个家出卖自己的身体,可有人劝你一句?为谁活都不如为自己活。”
叶青微隔着银票,狠狠握了一下她的手掌。
容娘恍惚,许久才轻声道:“我刚刚听到了那位贵人的自称,我怕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惹了什么大麻烦。”
容娘退后一步,猛地朝叶青微跪了下来,叶青微却扶着她的胳膊硬是将她拖了起来。
“当我多管闲事好了,我不少你这么一跪,可是女人若是习惯失去自尊,日日跪拜,那就永远也站不起来了。”
叶青微说罢,便转身离开。
容娘回身盯着她消瘦娇小的背影,这样的女人有着男人都没有的胸襟气魄,怎么会不让人喜欢?
容娘低垂下头,将还带着她身上香气的银票压在心口。
叶青微出了花楼,却不见陛下的马车,她心知李爽虽然不惩处她,到底还是有些恼怒,她故意引李爽来,并非为了害崔令,也不想使容娘受苦,她只是借此事询问陛下往昔之事,而以李爽那种牛哄哄的性格,他定然不屑对蝼蚁一般的容娘下手。
叶青微站在花灯下,缓缓吐出一口气,温热的气息一遇冰冷的风立刻化作白茫茫的雾气。
她算的没错,如今这一连串的线索只差一环了。
叶青微摸了摸手臂,这才觉得有些寒冷。
花楼上的彩灯流泻出霓虹光影,笼罩在她的身上多了一份不真切的模糊,她像是立在九十九重天上的女神,世间繁花似锦,无法沾染她分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