郑婆子老了,心肠还不错,一下握住了傅折桂的手,唏嘘道:“哎呦,这怎么冻成这样。
你来的时候我就跟你说,这活不是你干的,你非不听。
以后可要好好养养,不然肯定会落下病根什么的。妈妈是过来人,可比你懂的多。”
说到这里,她突然压低了声音,“大冬天的整天泡在凉水里,最伤女人。不说别的,每个月那几天就疼死人吧?
还有,你这刚结婚……”
傅折桂现代加上在这里,都没人跟她说这种事,脸颊立刻红了,嗔道:“郑妈妈!”
郑婆子哈哈一笑,“羞什么,女人不就那点事。你现在男人死了,但你这一辈子还长着呢,可要好好保护自己。
你看妈妈我,每次吹了风都赶紧弄一大碗热水喝下去,肚子里热乎乎的,身上才有劲。”
傅折桂听她这么一说,还真的认真想了起来。
这身体的例假十分不准,大多是往后推的。基本四十多天两个月才来一次,每次都先疼上两天,淅淅沥沥的来些褐色的东西,然后,就到了真正恐怖的那一天。
恶心想吐,肚子里像有一把刀在搅,小肚子又坠又胀,几次几乎昏倒在厕所里……
傅折桂打了一个冷颤,她以前的身体成天病病歪歪的,可是也没这具身体恐怖。不行,这事儿她还真得好好上上心。
郑婆子对傅折桂的态度很满意,叮嘱道:“有空就去找个大夫瞧瞧,别省着那几个钱,省来省去,省的是你的命!”
可不是,前任傅折桂已经把自己的命省掉了。傅折桂很诚挚的跟郑婆子道谢,“谢谢妈妈,有空我一定去。”
“嗯,这就对了!你不洗衣服也好,那你这次来……”郑婆子突然一拍手,“老糊涂了,前些天我还想着把你的工钱算好,托人给你送到你家里呢!
既然你自己来了,我也省事了。”说着,郑婆子起身去一边的桌子上翻账本。
说是账本,其实就是一个画了一些符号的破旧本子。郑婆子也不识字,就是靠画符号记录谁洗了多少件衣服,该发多少钱的。
她看了一会儿,将账本递给傅折桂,“总共是一百七十六文,你看看对不对。 ”
差不多就是这个数,傅折桂也不想枉做小人,赶紧将账本推了回去,“郑妈妈算的,我还信不过吗!”
郑婆子很高兴,“你这一病,嘴倒是甜了。你也不容易,就给你算个整数吧。”
她从抽屉里拿出了两串铜钱递给傅折桂,“这是两百文,你数数!”
这些铜钱是早就数好的,一百文一串,傅折桂接过来,又惊又喜,“郑妈妈,你,这,让我如何是好。太谢谢你了。”
锦上添花容易,雪中送炭难,傅折桂来的时候还怕郑婆子坏了良心扣下她的工钱呢,结果郑婆子不但没有,还多给了她二十四文钱,她如何不感激。
“你这孩子,我看着就喜欢,说什么谢。以前你就是太不爱说话了,我想跟你说几句也说不上,现在好了,你没事就来找我聊聊,也省的我在这里待着怪无聊的。”郑婆子笑道。
傅折桂赶紧点头。
郑婆子又道:“看见你,我就想起了我女儿,她……”
就在这时,外面突然传来说话声,“郑婶子,怎么,屋里有客人!”话音一落,一个大概四十岁,头发梳的溜光,身上穿着褐色半旧绸子的妇人挑帘子走了进来。
妇人手里拖着一件水红色带缠枝纹的夹袄,颜色十分显眼。
“是陈妈妈,你可是大忙人,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。快进来坐。”郑婆子将陈妈妈给迎了进来,又给傅折桂两人互相做了一个介绍。
这个陈妈妈似乎地位比郑婆子高,郑婆子对她说话的时候十分热切。
傅折桂怕打搅两人,就想告辞。
陈妈妈却道:“别急着走啊,我也没什么大事,说完就走。”说着,她拎起手上的夹袄,把袖子那里举起来继续道,“你看,这好好的东西,就沾上了一点蜡油,红芝姑娘就不要了。
我来就是想问问郑婶子,这蜡油能不能洗掉。要是能洗掉,我拿回去给我家丫头穿,也是她的福气。”
郑婆子用手摸了摸那蜡油,“这衣服料子可真好,也就是老太太身边的才能穿这种衣服,这一件,不得一二两银子。”
“这可是锦缎,值这个数。”陈妈妈伸出一个手掌比划了一下。
“哎呦!五两银子,就这么扔了,真是……”郑婆子有些惊讶,随即又有些忐忑,“蜡油这东西可不好洗,尤其是这种干掉的,就算洗完了,也会留下一个痕迹。”
一边说,她一边瞄着陈妈妈的神色,生怕她的话惹怒了她。
陈妈妈在府里当差这么多年,怎么会不知道这些,“要不是难洗,红芝姑娘也不会把这夹袄给我了。郑婶子,真的没办法吗?”
郑婆子苦笑着摇了摇头。
旁边,傅折桂却心头一动。她记得这蜡油是可以洗掉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