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爷爷说明天要带你出门?岂不是你要去厂里请假?”
苏锦绣用左脚脚后跟搓搓右脚的脚面,脸上飘着两朵小红云的问道。
“嗯。”宋清华写的认真极了,头也不抬。
“咋这么突然呢?”苏锦绣有些不解:“就算要出门,也得提前两天说啊。”
听到妻子的疑问,宋清华的笔一顿,嘴角扯出讽刺的弧度。
“大伯父来闹一回,他就带我出去一回,对于他来说,这就是对我的补偿吧。”宋清华说着,又继续动笔写字。
“啊……竟然是这样么?”
苏锦绣忍不住一撇嘴,表情很是不屑的冷哼一声:“还真是让人不爽的补偿呢。”
“不,正相反。”
宋清华写完最后一个字,套上钢笔的笔套,转过头来靠着写字台笑眯眯的看着苏锦绣:“我现在巴不得大伯父来闹,多闹几次,爷爷就会多带我出去几次。”
“那样多伤害奶奶啊,这次大伯父来了一趟,奶奶蔫了好几天。”
“奶奶也是这样想的。”
宋清华走过来捏了捏苏锦绣的腮帮子:“你别瞧奶奶这样,她可比我坚韧多了,能从战争中走出来的女人,可是不能小看的。”
说着,揶揄的瞥了苏锦绣一眼:“所以啊,为了让奶奶不要被大伯影响情绪,你得努力了。”
苏锦绣有些懵:“我努力啥呀?”
“早点给奶奶生个重孙,让她把注意力都放在孩子身上,到时候别说大伯父了,就算我爸重新活过来,估摸着也就刚见到的时候兴奋下了。”
“去你的。”
苏锦绣见他又说不正经的,伸手就去拍他。
“别闹别闹,水冷了吧,我给你擦脚。”宋清华连忙往后退了两步,拿着擦脚毛巾过来捏着苏锦绣的脚腕给她擦脚。
苏锦绣一被捏住脚脖子就老实了。
等擦完脚,苏锦绣又赶紧洗漱了上床,被子里是沈燕早早放进来的盐水瓶,舒服的直让人昏昏欲睡。
宋清华也连忙洗漱,不一会儿就裹着冷风上了床。
在这寒冷的深夜,小夫妻俩紧紧的抱在一起,用对方的体温取暖,只是暖着暖着气氛就不对了,也不知道是谁先亲谁的,反正最后是滚在了一处。
外头北风呼呼,里面春意盎然。
等完事了,宋清华只顾着摁着苏锦绣不让她动弹。
苏锦绣倒是更困了,可心里头有事儿,却不敢睡,只是没啥力气的靠着宋清华的肩膀:“明天你去请假的时候,给我也去纺织厂请个假吧,就说摔的厉害,得休息一天。”
说着,不可自控的打了个哈欠。
“嗯?”宋清华也有点困了,迷迷糊糊的,不过听到苏锦绣的话还是强迫自己清醒。
“我这心里头总觉得不踏实,我想去和妈见一面。”
一听这话,宋清华顿时清醒了过来。
“你要去见妈?”
“对啊,她不是在医院上班么?我直接去医院挂她的号看病就是了,正好昨天摔了,也能有个借口。”苏锦绣早就把前前后后的事情给想的好好的了,可谓是将自己编出来的谎言,全部都变成了真的。
说完后,还忍不住的叹了口气:“现在最大的漏洞就是我摔在哪儿了,不过好在京城的冬天叶子都掉光了,影响不大。”
宋清华低头蹭了蹭她的脖子:“不用担心,这些日子天冷的很,不定什么时候就下雪了,就算怀疑你又怎么样……”说到这里,他的声音一下子冷了下去:“现在民众中不满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大了,他们做的越多,只会失民心失的更厉害,许为昌不动,我们也得逼着他动,最后清算的时候,才能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。”
苏锦绣伸手抱住他。
她以前对这段历史不太了解,可偶尔听到祖父他们聊起过去,也曾听他们摇头感叹过,有些人年轻的时候做错了事情,因为法不责众,所以逃了过去,可良心上却逃不过去,到死都想着赎罪。
可苏锦绣却想着,真正的恶人是不会被良心谴责的,所谓的赎罪,不过是自我原谅罢了。
“睡吧,明天我给你请假。”宋清华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背。
苏锦绣的眼皮再也坚持不住的阖上,最后进入了黑甜的梦想。
一觉醒来。
已经天光大亮,苏锦绣睁开眼,眨了眨,混沌的脑子半晌才恢复了清醒,转头看了看窗外,只见阴了好几天的天,居然出太阳了。
她连忙起身穿衣服。
下楼的时候,沈燕正坐在小凳子上洗酸菜,这会儿正过二道水呢,就看见苏锦绣从楼上下来了:“锅子里还温着碴子粥。”说着,就起身手在围裙上擦擦,往厨房去了。
苏锦绣跟过去,就看见沈燕正蹲在地上用火钳通着炉子的进风口,眉头微蹙。
“怎么了奶奶?”
“火灭了,粥凉了,你别急,等火起来了奶奶给你做碗面茶喝。”沈燕拎着炉子往门外走。
苏锦绣连忙跟着后面跑:“别忙活了,奶奶,我要出门,路过国营饭店的时候,我买个包子吃。”
沈燕的脚步顿了一下:“也行,等你回来再给你烧面茶,对了,手里还有票没,要是没票了,我房间抽屉里有。”
“有呢,我把厂里的供应关系转出来了,票都发到我手里了。”
“没票的话直接跟我拿就行,对了,清华早上拿的牛奶也在锅子里呢,你摸摸看,要是冷了就别喝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