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,是不是还太不知趣了点?
“二位主子慢聊,奴婢还有事,失陪了。”
她微屈了屈膝,也不去看那二人,转身就走。
主子?奴婢?
千羽墨还头回听她使用这么两个词儿,一时间,简直是怒火中烧,恨不能把她抓回来好好惩治。可是身边的人靠在他怀里,肩头颤抖,泫然欲泣:“妹妹是生我的气了吗?”
千羽墨盯着那个很快消失的背影,强压怒火,拍着她的肩,将声音放柔放低:“不是,她平日就不大爱说话……”
平日就不大爱说话?
走出殿门,听得这么一句,洛雯儿不禁冷笑。
是我不大爱说话吗?方才,她之所言,是因为我心有芥蒂,才觉得句句针对,还是你,根本就听不出?亦或者,根本就不想听出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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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阿墨,给我讲讲你们的事好不好?”
碧迟宫内,聂紫烟拖着千羽墨的手轻轻的摇着,就像十年前一般。
千羽墨笑了笑,目光却不由自主的望向门口,眉心又紧。
“好不好嘛?”红唇微撅,美眸一瞬不瞬的看着他,一如当年。
笑,扶着她坐下:“不过是些琐事,有什么好讲的?”
“我要听,我要听……”聂紫烟开始撒娇。
千羽墨勾了唇,望着被光填满的门口,缓缓开了口:“我和她……”
初时有些心不在焉,可是渐渐的,这六年的时光如此鲜活的出现在眼前,那个人亦如此鲜活的出现在眼前,如初见一般,明媚,动人……
唇角不禁漫开温软,语气也渐渐平和。
聂紫烟一手支腮,听得极是认真,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,半面银质面具闪着静幽幽的光,如同它的主人一般,仿若入迷。
然而,就在千羽墨讲到洛雯儿入狱遭受酷刑时,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他似心有所感的霍然站起,然后便见胡纶跌跌撞撞的奔进殿内。
“主子,主……子,不好了,洛尚仪……落水了!”
仿佛最后一个字音尚未落地,聂紫烟便觉风声一响,再一看,千羽墨已不在殿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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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云彩……云彩……”
千羽墨奔到镜月湖时,正见一群人围成一团。
他冲进人群……
一眼看到洛雯儿……浑身湿透,双眸紧闭。
然而她的旁边还有一个人,竟然是英秋冉!
他眼角一跳……这是怎么回事?殉情?
偏偏此时,千羽鸿亦懒洋洋的走过来,竟是要去抱洛雯儿。
“滚开!”
千羽墨一把推开他,将洛雯儿抱起,旋即一怔……才几日工夫,她怎么就瘦成这个样子?他抱着她,竟好像托着一片羽毛。
心头发紧,仿佛有什么压在上面,让他想大呼出声,却是绷紧唇,一任额角青筋蹦得几乎要爆裂。
目光一扫……
千羽鸿正慢条斯理的拧着袍摆:“我来的时候,正好见英大学士跳了水。我还奇怪,首辅大人有什么想不开的呢?结果一看,里面还有个人。大概是英二公子想要救人,却忘了自己也不会水,此刻正在里面扑腾,臣弟便只好勉为其难了……”
千羽墨面无表情的听他云淡风轻的描述,却没有忽略那抖落开的湛蓝袍摆上有一道长长的裂痕……裂口整齐,一看便是非挣扎撕扯所致,而是利刃划开。
眸底泛起寒光……这么快就动手了吗?千羽鸿的功夫不弱,纵然水中行动不便,若想伤他亦非易事,可是……
看来这宫里还隐着高手,倒是有趣了。
垂眸,看着怀里的人。
她面如死灰,唇瓣发白,不时轻咳两声,便有水从口角溢出。
心中又痛又气。
只是一会看不住,她就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。
然而眉心一紧,霍的抬头……时入深秋,荷花已然枯萎,只有残茎败叶零星点缀,一派荒凉。
还记得盛夏之时,他带着她来赏荷,曾告诉她,镜月湖的荷花之所以开得这般灿烂,是因为湖水引自北江。此处,是离外界最近的地方,然而若想进来或出去,只能凫水,通口便是……
手臂僵硬,浑身开始战栗……仅仅是因为多了个紫烟,仅仅是因为担心他背叛她,她就想要离开他吗?
抱了人,转身,大步离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