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茗儿,对不起。”
她说不出原谅,即使已经放任自己投入他怀里,她还是说不出原谅,可是如今,她已经不恨了。
因为她始终没有抬头,所以没有注意到燕离的眼睛渐渐没了焦距,只听到他依旧轻轻的道:“我杀了你们府上一百三十人,我这条命,早已经不够还给你,可是除了这条命,我没有别的什么可以还给你的了。那以后每一辈子我的命都是你的吧,这样也好,这样……也好。”
他抚摸她发梢的手颓然落下,再也不曾抬起。
扑在他怀中的她,也良久不曾抬头。
细雪渐渐下得大了,洋洋洒洒,似一场无声悲恸。
雪中,她轻轻说着:“燕离,你看,我们终归也是相守白头了呢。”
雪覆了眉头,何人痴痴说相守。
故事说完,篝火上炙烤着的鱼业已熟透,沐清渠一言不发的伸手取过,兀自囫囵吞着,没有再发表任何意见。
洛风至始至终不曾下车,他旧疾复发,行动有些为难,落夏娴熟的给他挑去鱼刺将烤鱼送入车内,一会儿后沐鱼也醒了过来。
只是虽然说是醒了,却迷迷糊糊,昏昏沉沉,与昏迷的时候无异,落夏为她诊治了一番,又换了药,她便又沉沉的睡了过去。
沐清渠纠结的看着她的模样,心中明了这几日想要问她些事情,怕是也不能了。
几人用过野味,休息了一阵,又驱车上了路,只是人有旦夕祸福,天有不测风云,几人一马一车,行到傍晚时分,天空陡然乌云密布,洛风不禁笑叹,连老天也不愿意让他们往前。
车上两个病人,自然不能冒雨赶路,几人寻了处破庙,决定在这里暂时避一避雨势。
行进破庙之后不久,雨水便倾盆而下,雨势磅礴,竟然一直到入夜,也未曾有停下的势头。
落夏无比惆怅的看着如同漏了一样的苍穹,心中有些焦急。
洛风旧疾复发,原本已经缺药,如今又遇大雨,若是染了风寒,该如何是好。
洛风自己却不甚在意,盘腿坐在篝火旁,与沐清渠相处了几日,头上的纱笠也索性不带了,沐清渠自然被他的样貌惊了一惊,心中便存了些难明的心思。
“小夏,车到山前必有路,船到桥头自然直,算天不如静心克己,才能与天相斗。”
落夏眨了眨眼,没能听懂洛风这一串晦涩难懂的话,太过神秘,像是路边神棍。
沐清渠忍不住笑了笑,拍了拍已经铺好的干草。“你看天也没用,过来好好休息才是正道,明日再做打算便是,而且我看他,也没有那么脆弱,你不应该如此小心翼翼,让你让他,都太过累。”
这样的劝说,远比虚无缥缈的话更管用,落夏看了眼眼眸中含着歉意的洛风一眼,乖乖的走了过去。
一夜无事,直到清晨,落夏再次被雨声吵醒,便有些不耐烦的势头。
沐清渠已经醒了,看着那人纠结的秀眉,有些无赖似的凑了过来,“公主昨日讲的故事很好听,如今是不是该讲新的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