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这确实是历任太后的居所,只不过上一个住在这里的人,早已经入土了几十年。
……
“柳絮,你去问问永慈宫是不是没有地龙?或者要点碳火过来也行。”江晚儿穿着厚厚的白色袄裙,脸色煞白地裹着衾被缩在床上,嘴唇冻的毫无血色,还泛着轻微的淡紫。
她唤的柳絮是江家给她的陪嫁丫鬟,年方十九,长得眉清目秀,就是为人有点冷淡,对江晚儿的话基本上视若无睹。
柳絮木着脸:“太后娘娘,这是皇宫,并非是在江宁府。”
外头风雪未停,寒风刺骨,她可不愿意出去碰一鼻子灰。再说了,这位还真当自己是什么金尊玉贵的千金?这点冷都受不得?
皇帝新丧已过,宫里宫外都没人拿她这个太后当回事儿。宫里的人惯会见风使舵,她何必出去图徒遭人白眼。
江晚儿看她一眼。
柳絮莫名心慌了一下,而后又释然,安心地窝在旁边的小塌上冬眠。
哆哆嗦嗦地从被窝里爬出来,江晚儿搓搓手就准备朝外走,柳絮掀了下眼皮,又合上。
还未等她走到永慈宫门口,厚重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。冷风顺着门缝涌进来,冻的江晚儿一抖。
逆着光,江晚儿只看到一道修长清瘦的身影,修长的腿在门槛处顿了顿,对外面吩咐了句什么,才缓缓走了进来。
还未看清长相,他便撩起袍子,恭敬地给江晚儿行了个大礼。
“连戚见过太后娘娘。”
声音清冷,还带了一丝暗哑。
除却大婚和丧礼,江晚儿第一次私下里受人跪拜,有些手足无措。
当然,这不是重点,重点是来人平放在地板上的手非常、非常好看。
骨骼修长,粗细均匀,手背上微微鼓起青筋的脉络,衬得一双手更加的白皙,细微的绒毛都看不见。指甲修剪的圆润整齐,丝毫没有任何污垢,绝对是描摹下来会让人春心躁动的那种。
现在,那双手却按在冰凉的青色地砖上,江晚儿心疼!
“你、你快起来吧。”
江晚儿很想自己上前去把那双手拉起来,奈何这儿是后宫,男女大防甚重,一个不小心,万一被沉塘,她哭都来不及。
而且她如今贵为太后,要是被人添油加醋捅出去,说她摸了别人,让先皇头上有了绿意,累的此人丢了性命不说,自己可能也落不了什么好下场。
小命重要。
连戚谢恩,“臣是总管新拨到永慈宫的侍人,以后便由臣伺候您在这里的一应事宜。”
江晚儿:“……”
侍人?公公?太监!
长了这么好看一双手,一张脸,连声音都这么好听的小哥哥居然是个没根的?
她吃惊的表情和异样的眼神太过明显,连戚半垂着眸子,眨了下眼睛,长长的睫毛遮盖了他眼中的情绪。身姿清隽,态度恭谨,干净俊朗的面容线条沉默地收成一个紧绷的弧度。
江晚儿没有羞辱人的意思,她,只是觉得,可惜。
但是现在解释未免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,所以岔开话题问:“所以,以后你会一直住在永慈宫么?”
江晚儿的嗓音其实很软,她有意讨好谁的时候,语气可以称得上甜腻,连她那刁钻的祖母都十分受用,更何况是一个男人?
啊,不,一个太监?
连戚默了一下,恭敬地回答:“是。”
弯腰捡起他带来的木盒,里面是满满的上等银丝碳,江晚儿开心得差点就要扑到他身上去,这是什么神仙哥哥,也太会送温暖了叭?
“先皇薨逝,朝野上下皆要服丧一年。只是今年冬天太冷,内阁大臣和礼部商议后,着令给各宫送些碳火,臣今日刚好过来,就自作主张带人去领了。”
江晚儿摆手,想说没关系,他做的对!
可是话到嘴边,又变成了一声轻轻的:“嗯,无妨。”
娘哦!端着说话好辛苦!
有了连戚带来的银丝碳,正殿里总算是有了一丝暖气儿,只是永慈宫太大,怎么也不可能一时间让房间都热起来,更遑论能让她脱下厚重的夹袄褙子。
装模作样地裹成团在正殿呆到深夜,江晚儿才哈欠连天地回到冷冰冰的寝殿,手脚麻利地往紫檀沉木床上爬。
本以为又是个难捱的冬夜,谁知道脚丫刚伸进去,就碰到一个暖融融的物什。
江晚儿用脚把它勾出来,竟然是个还热腾腾的汤婆子!
她可不记得那个叫连戚的侍人来之前永慈宫有这种东西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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