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了皇宫,她沿着笔直的御道,匆匆朝前走着,大街上人来人往,挑担子的小贩,摇着纸扇的公子,戴着帷帽的妇人,打她身边穿梭而过,夜璃歌目不斜视,直奔华景苑。
已经许久没来了。
华景苑还是和从前一样,门口立着两只石象,里边两行青松。
夜璃歌伸手推开院门,抬步走了进去。
静。
很静,是她完全想象不到的安静。
难道没有人?
正堂、偏厅、客房,一间间地找过去,没人,没人,确实没人。
西楚泉不在,傅沧骜也不在,夜璃歌站在空屋里愣了好一会儿,方才重新走出,立在院子里,耳听飒飒的风声吹过,她忽然生出股无穷无尽的萧寂之感。
其实,连她自己,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来这里,她想寻找什么呢?
是找西楚泉这位旁观者,排解排解?还是——
不过,没人也有没人的好处,她走到石桌旁坐下,看着地上的太阳影子,整个人仿佛化成了一尊雕像。
什么都不用多想,什么都不必去盘算,脑袋里空空如也,反而最能见到本心。
为什么,会没头没脑地跑出来呢?
“那个男人惹你不高兴了?”一道粗沙的声音忽然传来。
夜璃歌蓦然一惊,抬起头来,恰好对上一张轮廓分明的脸。
她的目光闪躲了一下,仿佛不愿意被对方瞧穿心事。
“说吧,要我做什么?”
“傅沧骜。”
“嗯。”
“你为什么不离开宏都呢?”
“为什么要离开?”
“我想,大森林应该更适合你吧。”
“如果我说实话,你可愿意听?”
“嗯。”
“我想常常见到你,所以留在这儿。”
“哦?”
“你似乎,并不意外?”
“嗯。”
“嗯。”
两个人便不再说话。
“你可以试试。”
“试什么?”
“喜欢别的女人。”
“别的女人?”傅沧骜一声冷嗤,“就是外面那些莺莺燕燕?或者是看到男人就开始大抛媚眼那种?”
“呃?”
“你要是过得不如意,”傅沧骜把脑袋凑到她跟前,“就跟我走吧,我们去森林,去草原,去哪儿都可以,把他甩了。”
夜璃歌沉默。
傅沧骜一把抓住她的手:“其实我知道,你从骨子里更喜欢那种地方,你讨厌陈规陋俗,讨厌贪生怕死的男人,讨厌一切束缚,对不对?”
这双黑色的眼眸里,充满着可怕的吸引力,渐渐地,夜璃歌觉得有些把持不住,慢慢地抽回手来。
傅沧骜并不在意,只是淡淡一笑:“没事,我的承诺一生有效,不管你什么时候答应,都可以。”
“沧骜……”
“嗯?”
“……”深深地凝视着这双眼睛,夜璃歌忽然失了言语。
他的神情如此坦诚,没有一丝虚假,正是这样的坦诚,让她不忍拒绝的同时还有些心痛。
“你不孤单吗?”
“孤单?”傅沧骜偏偏头,“什么是孤单?你觉得森林里的老虎,草原上空的苍鹰,会孤单吗?”
“但我希望……”
“收起你的希望吧。”傅沧骜再次握住她的手,“璃歌,我的心意,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