唯一一个听说过的,就是这个为首而居的马庸大人。
她自然也就将注意力放到了他的身上去。
马庸一幅尖嘴猴腮的样子,却一对眼睛雪亮雪亮的,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,听见云裳如此说,便立时出来,随声附和,“自然,公主殿下所说极是,臣的确是有心无力。不然也不会在此紧要关头拿不出钱来归还国库。真是惭愧,惭愧。”
云裳满意的看了他一眼,万分怜惜的对着凤紫泯说道,“臣听说,为人臣者最难得的就是一颗赤胆忠心,马大人虽然财力不及保国救国,而他的确是一幅忠贞保国的心,这样的一个忠臣,总不能因为一点点银钱的缘故就被砍了脑袋。”
马庸立时感激涕零,向上跪拜,“公主殿下所说极是,微臣惭愧,惭愧。”
云裳微微而笑,走到他面前,“马大人不用如此惭愧无地,本官已经帮您想了一个妥帖的办法,既能保国为家,又不让你花一个大子儿,你瞧着如何?”
“是何办法?”别说是马大人了,就是其他的官员们也是十分的期待。想着要看看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主意。
云裳淡笑如许,“臣听闻马大人家有两子,一子有疾,至今未婚,而次子则十分的优秀,且已经成婚,而且还有一个孙女了,是也不是呀?”
马庸脸上的神色一变,惊异非常。
“我觉得为国尽忠这件事情,并不在于钱多钱少,而是在于心诚,有道是心诚则灵,既然无钱归还国债,那么不如就请令郎到营中为兵为卒,身体力行的为国报效吧!”这一番话她说的轻而又轻,几乎不夹杂任何的感情,只可惜了马大人一张瘦脸吓得恍无人色。
“这……这怎么能行?”
“咦?这怎么不能行呢?”云裳万分好奇的看着他,“我楼家不曾找朝廷借过一文钱,可我姐姐不还是从军到了前线,再说北侯陆灿吧,他两个儿子不也是一个留在朝中,一个上了前线与人厮杀去了?”
一番话,又将马庸说的五体投地的陷入了沉默。
因为楼云裳说的的确是事实。
顾文伦也是一愣,想了想,哈哈大笑了两下,云裳简直要以为这个老头是被自己给气疯了。刚才气得都那样了,现在又笑成了这样,真是不可理喻。
顾文伦笑得眼泪都下来,搓着手擦了擦,点着楼云裳,朝着凤紫泯说道,“这种荒谬之论也能登的上大雅之堂?”
“虽然荒谬却也近乎人情。”云裳不动声色的沉声说道,“这个办法虽然不是最好,但也算是两全,家中有男丁的官员可以让儿子出征来抵消欠款,若是家中无子的话,便要请陛下按照这些人的俸禄,进行判罚,直到他们用俸禄还清了国债为止。就拿马大人来说,他家中有两子,只需一人上战场,即便有个马高凳短的闪失,他马家也不会断后。”
她转过身看着马庸,“马大人,你觉得是顾大学士的方法好些还是本官的方法好一些呢?”
马庸一张脸苦成一团苦瓜色,吞了半天的苦水都觉得没有咽完,当着满朝文武的面,他还是在自己的性命面前低了头,低声细气的对着凤紫泯说道,“臣……愿砸锅卖铁凑齐国债。”
“砸锅卖铁也要有个期限,限你三日内,将拖欠的国债归还,马大人你觉得这样可以么?”这个女人,的确歹毒,她含笑轻问出来的,却是这么一个让他根本没有办法回答的话,事已至此,他能说不可以么?
只好点了点头,还要感激的对人家说,“马庸多谢公主保命之恩。”
这也算是通情达理的。
云裳瞧着他,眼睛笑成了一条缝。
顾大学士已经无话可说,甩袖子欲走,云裳心想一不做二不休,反正他们今天也算是真真正正的撕破了脸皮,再说几句也无妨。
朗声道,“顾大学士,陛下尚未宣退朝,你不能先国主而下朝。这是为官的常识。”
顾文伦一张老脸通红,僵硬在原地,进也不是,退也不是。
凤紫泯深以为今天将这个老头子给折腾的不浅,便大发善心的说,“顾大学士年事已高,若是身体不适,可先退下修养。”
顾大学士的老脸红了又红,急匆匆的走了。
云裳斜勾着唇角,看着顾大学士的背影笑了下,自己也觉得刚才的确荒诞。按照道理来说,她一个小辈绝对不能如此对待老者,可惜,这老者老的着实有些混蛋了起来。
对付混蛋,就得比他还混蛋,这才是致胜的法门。
凤紫泯当场宣布,就按照云裳方才所言,让那些拒不还款的官员将家中男丁捐献出来,准备上战场去为国效忠。
而这件差事,就落到了马庸的头上。
云裳觉得马庸一定觉得自己是个坏人,肯定很恨自己,于是聪明的云裳在退朝之后,她一回到莲心小筑里,就让旻言带着自己的几句话到了马庸的府上。
果然,旻言一进去就看见马府里头已经是人仰马翻,果然是人仰“马”翻。
管家认得旻言,立马将他带进了马庸的客厅里去。马庸正在为这件事情而深深的头疼,旻言笑眯眯的长话短说,“马大人,公主殿下觉得您可能在这件事情上有些棘手,特意差遣我来给您送来点东西。”
马庸心里有气,也不敢明说,接过来旻言手里的东西,顿时僵住。
这是一叠厚厚的银票,以及一张纸。
“公主殿下特意嘱咐过了,马大人十分的刚正清廉,自然是没有多余的银两归还给国库的,故而将自己的体惜钱拿出来一些。”
“不,我不能要公主的钱……”
旻言早料到他有此一说,笑道,“大人大可安心,公主不是将这钱送给您,而是将这钱借给您,您瞧,这不是借据么?”他展开了那张纸上头白纸黑字的写着,借给马庸纹银三千两。
马庸恍然大悟,原来她做好了这样的一个局,只等着自己跳下去。
他没钱还债,三千两银子自然也不想多给她送去一个大子,结果就落个被动挨打的局面,她那里是好心借钱给自己,这分明是在用实际行动告诉他,他那点小把戏,不够她一个眨眼的琢磨就会粉碎成泡沫。
无可奈何的在借据上签了字,马庸面色如土,因为在这张借据上根本没有标清楚要他何时还债,不还债就表示……他这辈子也只能用这辈子来还。这份借据就是最好的枷锁。他这一辈子为官一日就不能在她的面前抬起头来。
旻言察言观色,淡淡一笑,“大人好生休息,奴才告退。”
只是在旻言还未到家的时候,已经有一个人先他一步,到了莲心小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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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的太阳照得地面都有些发暖,水轩里,到处都结了冰,水轩之中的凉亭此刻真真正正的成了一个凉亭,真是凉的彻骨。偏有那么一个人,裹着白色的披风坐在当中,一壶热茶在他的手中转来转去,喝到第二杯的时候,他的面前终于多了一个人。
如果此时是在深夜之中的话,旁人自然要吓个半死,因为这个来人并非是像寻常人那样的形容,而是长了三个脑袋。一字排列在自己的脖子及肩膀上,让人看着好不可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