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蚀沼伸出的液柱齐齐停在空中,它的情绪有一瞬的断层,像是被吓傻了。
是自己体内的蚀沼在示威吗?束钧下意识用手去拨弄伸过来的液柱。这回他的手没有穿过蚀质,而是干脆地握住了它。
随后他扯裂了它,轻松地像撕开一条面包。
他脚下的蚀沼彻底慌了神。它猛地抽回所有液柱,进一步收缩,团成个绵软的大球,逃得有点屁滚尿流的意思。束钧字面意义上地继续下黑手,在蚀沼逃离前又附赠了几道深深的爪痕。
可惜没捉住它的脑。
蚀沼离开,脚下只剩灰黑的土地。双手的黑色未能消去,饥饿感更上一层楼。束钧没来得及和祝延辰打招呼,用最快速度冲进方才与老魏战斗的房间。他踢开地上层层叠叠的尸体,抓起只看起来相对正常的,直接生啃起来。
……不出预料的难吃。
可他有种下一刻要饿死的恐慌,撕咬得相当干脆。兽肉入了腹,像是石子入了湖。从肉量上来说,他吃掉了一整条牛腿的重量,却刚刚混个三分饱。
“蚀沼之间的关系就像狼群。”祝延辰不知何时回了门口,他倚在门框上,受伤的手臂缠了一层层防护纱布。“当然,它们没有狼那样聪明。只不过从阶级上来看,两者很类似。”
他瞥了眼束钧手腕上报废的检测装置,叹了口气:“现在我能确定,你确实吸收了决赛时的那个巨型蚀沼。它无疑是蚀沼中的alpha,而刚才那种甚至算不上成体。”
“怎么说得跟我欺负小朋友似的。”束钧咽下嘴里的肉,腾出嘴巴。“我还是觉得有点扯,一个人吞得下那么大的蚀沼?”
“蚀沼99.9%以上的成分都是水。如果它愿意舍弃那些水分,重新和你的肉.体结合,理论上是做得到的。”
……它图个啥啊,要是为了长出两条腿,未免也太拼了。束钧有点呆滞地咬住一口肉。
他不止混了蚀沼,还混了个超浓缩型的。刚才那股子本能的愤怒,搞不好是体内的蚀沼恨铁不成钢——自己以一个头狼的身份,被小朋友暴打,甚至还想逃跑。
“那有我这么个绝佳的观察对象在身边,你为啥还要特地来看小朋友呢?”束钧抹抹嘴巴上的血和肉沫,补了个称呼。“阿烟?”
祝延辰的情绪像是好了一点:“你的情况太过特殊。你的肉.体和蚀质相性非常好,导致蚀沼认为和你混合能获得更大的生存优势。简单来说,它自己没什么脑子,想要个现成的——哪怕不是自己的脑子也无所谓。”
束钧皱起眉,没了开玩笑的心思。结合刚才的事情,他隐隐猜到了什么。
“那个‘小朋友’在收集信息?……它也想完善自己的脑?”这些蚀沼并非一成不变,它们在试图进化。
“嗯。”
“那么尸体处理处的蚀沼……”
“那个是我从零开始培养的,它没接触过其他蚀沼,不认阶层,只知道吃。”祝延辰摇摇头。“事情就是这样,你自己体验下是好事,纯理论没太有说服力。现在把坏掉的检测器扔过来,我去修修,你继续补充体力。”
束钧看看自己漆黑的手,又看看祝延辰,随后目光又转回自己黑乎乎的爪子。像是感受到了他的想法,那些黑色体贴地褪去。束钧舒了口气,站起身,亲自将检测器递了过去。
“让我看看你的伤。”拉进了距离,束钧顺势提出要求。“这方面我比你熟。”
“我处理过了。”
“大元帅向来不出城,难道你之前被变异兽伤过?我不信。”
“……”祝延辰见拗不过束钧,叹了口气,伸出手臂。
伤口泛着蚀质污染的淡灰色,被处理得不错,束钧相当意外——祝元帅是个策略派,按理说不需要在战地厮杀,可他似乎很习惯对付伤口。
束钧细心看了个遍:“缝合钉搞得有点糙,待会儿我帮你处理下。”
“嗯。”
“哦,还有件事,你这手铐……”束钧晃荡了下自己手腕上残留的部分,这东西没有损坏多少,看得出做过防侵蚀处理。方才它能被弄断,可能是因为他一时状态失控,体内蚀质又过于浓缩。
面对这个问题,祝延辰少见的有点迷茫。
也是,束钧想。如今他的疑问一个个被解答,而新的问题随之而来。按照祝延辰的说法,自己为了性命,的确不会第一时间杀死“私人医生”。可他的情况在慢慢稳定,总有一天会不再需要祝延辰。
若自己再疯狂一点,到时回过头去屠城都不是不可能。作为一个领导者,祝延辰应当趁他状况不稳,第一时间解决他这个麻烦,而不是救下他。
这个人对自己的信任到底是哪儿来的?
束钧摇摇头,半晌像是下了决心。
他捻起这边的手铐长链,又抓住祝延辰手腕上的,他将两条链子打了个死结。
“现在我还没法熟练运用蚀沼的力量,你知道,我暂时没法再把它弄开。”他说。
“说好的三天,那就三天。我吃得差不多了,我们走吧……哎等等,我再拎条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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断链重连√
……我总忘记肉.体是屏蔽词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