穆温烟其实打小就害怕这个男人。
彼时只觉得这人太过冷漠,不近人情,而且武功又很厉害,还动手打过她的屁股,她幼时当然怕他。
而后来,她更加怕的是他的帝王之术,这人总在旁人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时候,将帝王之术运用的炉火纯青。
萧昱谨侧过脸,问道:“烟儿,你说花侍卫会赢么?”
穆温烟当然知道花菇一定会赢。
突厥武士擅长猛力攻击,若是短时间打斗,可能会占据上风。
但眼下已经打了几场了,突厥武士的优势就不再那般明显,相反的,花菇的灵活与柔韧才是制胜关键,她的招式以柔克刚,又刚柔并济,越是打到后面,越有胜算。
当然了,穆温烟不能直接对萧昱谨阐明她的这一番见解。
而是一脸亢奋,道:“小姐姐当然会赢,谁让她是穆家人呢!”顺便撮合花菇与兄长。
萧昱谨剑眉微挑,似乎是来了兴致,“穆家人?”
穆温烟一脸理所当然,“对啊,那时在北魏,我就让皇上与小姐姐发誓了,若要进入我穆家密道,那今后必然是我穆家人,皇上总不能说话不算话。”
这话着实胆大包天,岂能说帝王是穆家人呢?
那岂不是天下也是穆家的?!
穆温烟知道,她越是口无遮拦,萧昱谨就越不会怀疑她。
否则,倘若萧昱谨当真揪着密道说事,穆家也不便解释清楚,真要是有朝一日,帝王再也容不下穆家,那唯一的逃生密道也没了。
萧昱谨不怒反笑,“嗯,朕是穆家的女婿。”
穆温烟配合着捂唇娇笑了两声,装的好累。
皇太后将一切听的一清二楚,面色愈发难看,早知如此……她当初就不该留下萧昱谨!
扶持一个听话的帝王,总好比眼下的处境!
***
花菇以一抵二,她前面已经打了两场,眼下.体..力.稍稍欠佳。
不过,花菇并未觉得艰难,相反的,这次获胜的难度越大,就越是能证明她的实力。
昨日,皇上单独宣见了她,给她下了一道命令---无论如何都要赢。
甚至于,与她一共参赛的那四人也是皇上安排的,皇上的最终目的就是让她一个人.坚.挺.到最后,并且拿下魁首。
花菇明白皇上的用意,她也感激皇上给了她这样的一个机会。
锣鼓再一次敲响之前,花菇看了一眼穆温烟,仿佛这一刻,穆温烟不是大楚的皇后,而只是她家铁柱,眼下她代表着铁柱,她怎么也得赢!
只有赢了这次比试,她花菇才能顶天立地,才能成为铁柱的后盾之一,也才有资格光明正大站在铁柱身边,当皇后娘娘的心腹之臣!
穆温烟左眼一跳,对花菇笑了笑,用了口型喊了一声,“小姐姐”。
花菇点头,眼神坚定。
打斗一开始,所有人皆屏住了呼吸,穆长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,花菇一旦被突厥武者伤到,他的心都快要揪起来了。
这一局中,花菇受了伤,但对方被她打下了擂台,她又赢了一场,接下来就只剩下突厥最后一位武者了。
此时,在场众人皆是各怀心思。
突厥这一边,无论是两位皇子,亦或是使臣,皆开始有所焦虑。
国公夫人对花菇又有了新的看法,方才她亲眼所见花菇是如何的骁勇,她的顽强令国公夫人刮目相看。
趁着中场歇息的小片刻,穆长风冲了过去,见花菇唇角含血,脸上已经挂彩,方才他还看见花菇的小腹被流星锤击中,铮铮汉子简直心疼的不行,“花侍卫,你还好吧?倘若实在熬不住,你莫要强撑,与蛮夷对抗本就是我们男人的事!”
穆长风眸光微闪,里面有晶莹在跳动。
他……好像哭了。
花菇,“……”
穆家人还真是感情充沛。
花菇以为穆长风是站在国家大义的角度,认为她与蛮夷对抗到底,是为了大楚。故此,这才如此激动。
最后一场比试就要开始,花菇随意擦了把唇角的血渍,豪爽道:“非也,这不仅是男子的事,也是我的事!”
这一刻,穆长风在内心告诉自己,他这辈子非眼前这个女子不娶。
“咚咚咚……”锣鼓声再度响起。
花菇拔剑应战,对方招数依旧又猛又烈,不过几场下来,她已经摸透了突厥武士的管用套路。
对突厥武士而言,体力占据上风,但花菇也有自己的优势。
她轻功好。
一开始,花菇百般拖延,就是不与那武士正面交锋,直至磋磨到了对方失去耐心,气喘不均时,花菇当即.拔.剑,朝着突厥武士攻.击了过去。
这场打斗并没有维持多久,突厥最后一名武士倒下之时,花菇以剑撑着身子,再听见铜锣声响,大楚被宣获胜之时,花菇的唇角终于溢出笑意,她回头看了一眼帝后二人,笑着昏厥了过去。
穆长风,“……!!!”
此时,就在大楚官员欢喜激动之时,就见一绯红色身影冲上了擂台,将那身上沾染鲜血的女子抱起,又大步跳下擂台,高喊道:“太医!快喊太医!”
穆长风抱着花菇,当场离开了御花园。
帝王心情大好,并未怪罪,并当场宣布,要长留突厥两位皇子在京城“做客”。
一惯心高气傲的突厥四皇子不知是受到了多大的刺激,一口鲜血喷出,也昏厥了过去。
突厥二皇子灌了杯酒水下腹,一脸面若死灰。
***
花菇意识还算清晰。
就算是不清晰,也被穆长风一路颠清晰了。
“放、放我下来。”花菇从未被人抱过,尤其是男子。她更是没想到穆家人这般不拘小节,大庭广众之下,男女授受不亲,这样搂搂抱抱是不是不太好?
她自己倒是无所谓,本就是江湖人士,不会在意这点小事情。
可穆长风毕竟是皇后娘娘的兄长,是当今国舅爷,如此抱着她,可能……
有失体统!
穆长风置若罔闻。
他此刻只知道花菇是个女子,花菇身上的伤势一定很痛,而他作为一个男子,必然要保护她。
“你别怕,有我在。”穆长风无比温柔,他走的很急切,额头早就溢出豆大的汗珠。
花菇又忽然怔住了,对穆长风的言辞与行径当真甚是不解。
到了偏殿,太医奉了帝王旨意前来,庄嬷嬷也带着人过来照料花菇,是以,穆长风才肯退出屋子。
躺在榻上的花菇,眉头越蹙越深……
***
比武之事告以段落,然而大楚与突厥两国之间的“牵扯”却才刚刚开始。
今日一切皆按着帝王的预料,故此,帝王心情甚悦。
这一天晚上,宫里又设了宴,名义上是给突厥使臣践行,让他们速速安心离开大楚,至于两位皇子,大楚暂时会好生“招待”。
御花园内,灯火通明,宛若白昼。
歌舞姬在先前的擂台上舞袖扭.腰,大楚官员面上带笑,皆知帝王今日心情甚好,纷纷见缝插针的拍龙屁,也有命妇将家中尚未婚配的姑娘领入宫的,就是盼着能得到帝王青睐,席间想法设法勾.起帝王的注意。
此时,穆温烟已经有些乏了,她想回未央宫。
萧昱谨逼着她吃了一盅佛跳墙,这才放过了她。
正要离席,穆温烟象征性关心了一句,“皇上不胜酒力,今晚可莫要贪杯。”
她此言一出,萧昱谨捏着她小手的大掌忽然一紧。
帝王眸色暗了暗,虽然不甚明显,但挨近了他的穆温烟捕捉到了这一瞬间的神情变化。
她心肝一颤,并不清楚自己可能哪里漏了馅。
但旋即,帝王的面色恢复如常,只是温和溺宠的看着她。
“朕陪你一道回去。”萧昱谨慢慢悠悠道。
穆温烟,“……”
是她的错觉?还是萧昱谨过于心机城府?
她总觉得对方像是抓住了自己的什么把柄。
穆温烟现下还是个“小傻子”,当然不会识大体的让帝王留下。
故此,萧昱谨要陪她一起回未央宫,她只能硬着头皮答应,还得露出一脸含羞带怯的小表情,“皇上,你对我真好,但是要持之以恒哦。”
萧昱谨牵着她,带着薄茧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索着她的手心。
在穆温烟没有看见的地方,帝王唇角微微一动,随即那抹异色掩盖在了迷离夜色之中。
***
穆温烟不知道的是,萧昱谨他未曾在她面前饮过酒,也几乎不碰酒,除却一年前那晚,他醉酒去找未央宫找她……
也就是说,除了穆温烟之外,世上无人知道他不胜酒力。
到了未央宫,穆温烟就被帝王突然打横抱起,吓的她惊叫了一声。
“皇上,你、你做什么呀?你吓到人家了!”
她气鼓鼓的,表现的像个恃宠而骄的傻子。这演技着实高超,差一点就连萧昱谨也被她蒙蔽双眼。
萧昱谨没有揭穿她。
从几时开始对她有了龌龊见不得光的心思?
他自己也记不清了。
他只知道,起初他就想将穆温烟困在身边,让她只围.绕着自己一个人转。甚至于许久以前,穆温烟着实顽劣的不像话,就像是飞翔在天际的鸟儿,难以捕获。那时萧昱谨就想打造一座纯金牢.笼,干脆将她.关.进去,让她只能在自己面.前扑.腾翅膀。
当然了,他也只是想想,不可能如此对待她。
后来她才将将十四,个子只能挨到他的胸膛,但萧昱谨等不及了,强行将她娶回了皇宫,“关”进了他亲手打造的未央宫。
他一直很害怕穆温烟想起一切,而此时此刻,怀中人正与他演戏,且不知已经演了多久了,这期间她对自己有多少.真情实意,又有多少是虚情假意!
“还能做什么?当然是洗鸳鸯浴。”萧昱谨抱着穆温烟,大步迈入浴殿,一路上对宫人吩咐道:“来人,准备沐浴之物!”
帝王时常夜宿未央宫,故此未央宫的浴殿也备了帝王换洗的寻常衣物。
穆温烟被放下时,帝王的双手没有停下动作,那作恶的大掌甚是灵巧,不消片刻就将穆温烟扒.了个精.光。
看着小骗子在自己面前绽放出迷人的粉色幽光,萧昱谨的喉结滚了滚,突然挑起穆温烟的下巴,哑声低低的问,“是朕伺.候你?还是你来伺.候朕?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