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放,自然放。我的心肝儿明儿就要嫁人了,是要好好睡上一觉的。”温玉良志得意满地将那欠条贴身放好,又拍了拍。
向云锦一阵作恶,起身就要离开。夜太黑,清风吹来阵阵凉意,向云锦身上的香也就随着那股清风,吹入温玉良的鼻尖。半月不知肉味的温玉良喉间一紧,心头突然生了邪念,一夜夫妻百日恩啊,明儿这可人儿就归了旁人了……
他不由地吞了吞口水,两三步上前,一下将向云锦又拖了回来,手一使劲儿,向云锦还没来记得呼喊,就晕了过去。
第二天,天光大亮时,向云锦还未起身,丫鬟们在门外等了许久,还是苏氏上门将向云锦叫醒,见她万分疲惫也就罢了,脸上还有可以的印子,她“哎呦”了一声,赶忙问道:“我的姑娘耶,你今儿就要出嫁了,这脸是怎么了!”
“昨晚上不小心磕到了。”向云锦略疲惫地回道,显得特别没精打采。
“都要嫁人了还这么不小心,往后你可怎么办!”苏氏又是一阵心疼,“这得上多少胭脂才能遮得住啊!”
“夫人……”外头的丫鬟又催,苏氏带了笑道,“你看我这忙的,锦儿你得赶紧的,错过了时辰,那可了不得。”
府里上下张灯结彩的,向云欢因为向恒宁的叮嘱,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杨姨娘拉去帮忙,见了向云锦,总觉得她似是哪儿不对劲,眼神儿一直往外飘,心不在焉的。
她随口说道:“怎么,还没嫁出去呢就想往外跑,家都呆不住了,心思这就飘走了?”
“姑奶奶就爱开玩笑!”杨姨娘捂着嘴笑道:“咱们大小姐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,紧张也是难免的,姑奶奶就别再笑话她了。”
向云锦白了向云欢一眼,闷不吭声,满脑子想得都是,晚上到了洞房花烛夜,如何能万无一失地用上她的黄鳝血瞒天过海,若是瞒不住,她又该如何解释。过得一会又觉得不安起来,不知昨晚那畜生占了便宜后,有没有刻意使坏,在她身上留下什么痕迹。
更多的,却是想,若是爹爹看到那张五十万两的欠条,会是什么样的表情。若是爹爹这几日去了也就罢了,若是好好地活着,看到那欠条,只怕又会晕死过去……
各种想法反复煎熬着她,连向云欢的话她也听不进去,一切梳妆打扮她交与旁人,自己做个木桩子便罢了。
她日盼夜盼嫁给成章,做个官家夫人,临嫁人,却突然生不起半点喜气。未知的未来等着她,本应兴高采烈地去面对,她却顿觉索然无味。直到盖上了盖头,喜娘喜滋滋地告诉她:“大小姐真是修了几辈子的大福气了!那姑爷坐在红色的高头大马上,俊俏地不得了,谁见了都喜欢!”
向云锦这才放下心来:她这一辈子,事事都为自己盘算,总算得来今日的回报。她是自私,但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,她不过是想让自己过得好一点,谁也怪不到她。
她乍然睁开眼,顿生了气力,竟觉一身轻松。
作者有话要说:
第75章 鱼蒙
向云锦的婚事热热闹闹地办了一天,云欢也跟着受累了一天,好在府中有喜事,向恒宁的脸色都红润了许多,向云欢累也觉得值得了。
好不容易回了府,向云欢整个人都快摊倒了,坐在桌边喝了一碗思年熬的燕窝粥,却仍不忘点评道:“你这燕窝火候过了,冰糖加得又太多,味儿不正!”
思年撇了撇嘴道:“大奶奶嘴也太刁了些。”
“大奶奶这习惯了吃东西时总要挑些毛病。”思华好笑地帮衬道,两人一人一句,云欢赶忙告饶道:“是我不对,你们俩难得下回厨房,我还是一闭眼咕噜喝下去才对!”
“这才对嘛!”思年贼笑地靠近向云欢,低声道:“不瞒大奶奶说,这燕窝粥还真不是我熬的。大爷守了一天,才煮了这么一小碗,大奶奶若是再嫌弃,大爷怕是要难过了。”
云欢扭头去看宋长平,悠悠闲闲地坐在窗户边上,乌发散落下来批在肩头,挑了眉,似笑非笑地看着她。云欢赶忙讨好道:“我说这燕窝粥怎么这么好吃呢!原来是里头拌了蜜糖!”
长平这才忍不住扯开笑颜,“你这个样子可真像外头看见肉骨头就摇尾巴的旺财!”
“你才像旺财呢!”云欢笑着啐回去,“哪儿有人说自己的娘子像狗的!”
“如果是狗也是只最美貌的狗啊!”长平最爱她微嗔的模样,看起来真是可爱的紧,让人忍不住逗她,“来,摇两下尾巴!”
“汪汪!”云欢果真叫了两声,亮了亮雪白的牙齿,作势要扑上来咬他。
“真乖!”长平随手拿起桌上的苹果往云欢的嘴里一塞,“咱们家的云欢连叫起来都这么动人!”
云欢这下是真的笑了,扑上来作势要咬他的胳膊,长平一个转身便绕开来,反倒抱住了她的腰,手一使劲儿,云欢便到了长平的肩头。长平长腿一迈,三两步便走到床边,把她丢在了床上。
云欢正想告饶,今日太累,请容后再交公粮,又不忍坏了这氛围,挣扎间长平已经跨坐在她的身上,双手解起她的衣服来,没一会便她便被扒了个干净。
云欢羞得赶忙闭上眼,那厢里却是听长平带了笑揶揄道:“今日怕是要让娘子失望了,夫君我,没那个心思!”
说话间,他就将她翻了个身,伸了手在她身上摸索,半晌,不轻不重地按压起来。
云欢大窘,过了片刻心却暖起来,享受着他恰到好处的指尖按摩,整个人便松了下来。
“什么时候学的,手艺很是不错呢。”云欢低着头,闷声道。
“行走江湖总要一两门手艺傍身,若是将来咱们穷困潦倒,我还能靠这门手艺赚钱养家啊!”长平笑道。
“哪儿用得着你赚钱养家啊。真到了那个时候,我还能做厨娘,红案白案我都拿手,保管走哪儿人家都会满意的。”云欢回道。
按在她身上的手停了一停,就听长平道:“我娶你过门就是让你享福的,即便是咱们穷困潦倒,我也舍不得你出去受半分苦。养家糊口的事儿就当交给男人,女人负责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,在家养养花种种草,若是闷的慌,就顺便生个孩子玩玩。”
“……谁没事生孩子玩儿啊?”云欢大窘,翻过身来,看着宋长平的眼睛,认真道:“若是咱们俩真到了穷途末路,你负责赚钱养家,我负责貌美如花,这都是屁话,我能做什么我就做,一起赚钱一起过日子,日子过得也未必不开心。”
“我晓得你的心思……”不过一句玩笑话,却换来云欢这样的告白,长平心里只觉得一阵阵暖意袭来,突如其来的幸福感像是要满出来似的,他再也忍不住,低头吻住云欢的唇,许久许久之后,他松开云欢,举起手来狠狠地打了下她的屁股:“你就这么不信任你的夫君!就目前咱们家的财产,坐吃山空一辈子都吃不完,还怕什么穷途末路!”
“是啦是啦!”云欢笑眯眯得揉了揉自己的屁股,又往长平怀里钻,“若是吃空了也不怕,咱们收拾好包裹就去蹭赵游焕的,反正他也蹭了咱家不少饭,咱们正好去讨回来!没准那时候他和苗玉髓……嘿嘿嘿嘿……”
正在被窝中的赵二少爷莫名打了个大喷嚏,醒来揉了揉鼻子,恶狠狠骂道:“靠,又梦到那个假女人!见了鬼了!”他嘴里念着,翻了个身,又沉沉睡了过去。
而此时正在临窗望月的苗玉髓身上却是一紧,莫名地想起了赵游焕那张不正经的脸。
白日里她在街上撞见他,偷偷摸摸地买了本书藏在怀里,她随手抢了来看,封面上赫然几个大字,《降女四十八章经》,苗玉髓扫了一眼书名,淡然地说了句:“这书,是我写的。”
当下赵游焕那张脸集齐了恼羞成怒、大惊失色、难以置信以及难以掩饰的沮丧,几种表情在一个人的脸上得到了完美呈现,苗玉髓也是惊叹不已。
而后,赵游焕颤颤巍巍问了一句话:“苗玉髓,你没事就四处放放蛊毒,再没事,又随便写了写几本烂俗的书,若是再没事,你还能干嘛?”
“哦,再无聊的时候,我也当过山贼。”
苗玉髓那时候真的是特别真挚地回答他的,哪知他扔下那本书使劲地跺了跺脚,骂了句苗玉髓近来不断听到的一句话:“妈的,你他妈当真是个女人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