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晚,凤娇至沈如意那,一进门就看到沈重八在那说:“大少爷虽然嘴上说着家里如何如何,不敢在外过分厮混,但大少怎么说也还是个男子,又生的俊俏不凡,况自古男子多风流,更别提这等世家子弟,进了这座温柔乡,还不得乖乖破了戒吗?哈哈哈。”说毕,闻得席间顿时一片笑声。
凤娇所见,除了沈重八、陶鸳生之外,其余的都是昨天的旧客,不过出局的却只有两三个,并没有到齐。
沈重八正说的高兴,一抬起眼,恰好看到凤娇站在门首,忙走过去挈了她过来:“来来来,今日是陶大少爷请客,你过去坐吧!”
凤娇含羞入座,在陶鸳生背后,鸳生见她面上似有些倦意,不免多问了一句:“可是哪不舒服?”
凤娇闻言,怔了一怔,随即摇头道:“没有,昨天一夜没睡好,日间又忙的没睡,一直到三点才睡,五点半就被叫醒,稍微有些困倦。”
陶鸳生这才想起早晨的时候,稍微一动她便醒了,原来是一夜没睡好的缘故,心中突然有些后悔起自己的孟浪,叫她来应酬。
凤娇似看出陶鸳生心中所想,免不得又要宽慰几句:“我没事呀,陶公子不要担心。”
正说着,陆续又有出局应接而来,只见后面一个方面大耳,圆滚身材,蓄着两撇八字胡的男人款步走了进来,众人见了,纷纷上前拱手寒暄两句。
沈重八趁势与那人说道:“文老爷,你来的正好,陶大少爷正在跟他的新相好打的火热在呢,连酒也不吃了!”
文康生脱了身上披风,交与身边一妓,听到这话,不由上前与陶鸳生寒暄几句:“近来贵恙可好?”
陶鸳生勉强回道:“还算好。”
陶鸳生自去年开始,身子就时常感到气闷厌烦等症,看了大夫,也只说是气血两虚,虽照例开方子吃药,但到底心病还得心药医,若想要完全痊愈,还须时常往外散散心,消除心中不愉快的事,那这症自然不药而愈。
陶太夫人为着是儿子,又是家中长子,于是放话让他到上海去散心几天,待好了再回来。
文康生听说,拍拍他的肩头,劝了句:“公事虽要紧,但到底还得顾点身子,别太硬撑了,有时间就多玩玩放松一下。”
陶鸳生自然应诺,文康生目光又瞥到陶鸳生背后的白凤娇身上,故意打趣道:“可是贵相好?”
见说到自己,凤娇羞的掩过头去,用琵琶遮住面,文康生还要打趣几句,鸳生即时解围:“是的。”
文康生故作吃惊状,又问:“几时做起?”
陶鸳生没法子只得如实回道:“不久,正是昨天刚来沪之时。”
文康生听说,拈着几根小胡子,不觉笑了出来,转身又与沈重八攀谈起来:“我倒实在想不到,鸳翁竟然也逛起堂子来了,这可真是出乎我意料。”
沈重八想起昨日之事,也不觉笑道:“文老爷你可不知道,昨日的时候,若不是我们大伙轮番说,就凭我一人口舌之力,还指不定说不动他哩!”
便将昨日陶鸳生如何坚持不肯,众人又如何轮番力荐,才将他这一番坚定的心给说动的事说与文康生。
刚说完,席间一人忍不住发话道:“你们可不要再说了,再要说下去,我们几人坐这儿都快要发霉了!”说的席间又一次大笑起来。
沈重八遂拉开椅子,陶鸳生及请文康生首座,文康生深感惶恐,推让了几番,但架不住陶鸳生的盛意,只得入座了。
沈重八见众人都已坐定好,先自斟满一鸡缸杯,掣杯向众位敬道:“陶大少爷难得来上海一趟,我们大家理应公贺他一杯,方不辜负他今个儿请我们吃这一台酒才是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