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节(2 / 2)

——跟你说话的那位男子是夫子家的公子吗?

魏悯之前就跟他说过卫夫子家的公子一年前就出嫁了,阿阮知道卫夫子对妻主好,听她说过那么一次也就记住了,所以这次是故意这么问的。

魏悯头都没回,“不是,夫子的儿子去年就出嫁了。”

阿阮见魏悯没骗他,心里松了半口气,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。魏悯虽然没骗他,可也没跟他说那个男子是谁。

阿阮抿了抿唇,余光不经意的从书院屋檐下扫过,那公子还在那儿站着,呆呆的望着他们这边。

魏悯像是没注意到阿阮脸上的小心思一样,伸手将衣摆撩起来塞在腰带里,把伞递给阿阮,在他愣怔的目光下,半蹲在他面前,说道:“我背你回去。”

阿阮裤腿被他微微卷起,露出一小节纤细的脚踝,脚上踩着木屐,十根圆润白.皙的脚趾头被雨水冲洗的干干净净,因为冻脚还泛着红。

阿阮刚才心里还在想些别的有的没的,如今垂眸看着眼前魏悯的后背,顿时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。

他笑着俯身趴在魏悯背上,手里把伞拿好,将两人一起遮住。

魏悯背着阿阮走了一会儿,直到离书院有一段距离之后,才说道:“刚才那个要送我伞的公子——”她停了停,故意吊阿阮胃口。

阿阮像只看见饵的鱼一样,先是愣了一下,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之后,立马欢快的过来咬钩。

阿阮头歪在魏悯肩膀上,等着她说下半句。

魏悯声音闷笑,不知道是笑阿阮,还是笑那位公子,“他一直低着头……”

她道:“我只能看到他的头顶,都没看见脸。”

魏悯带笑的声音幽幽响起,阿阮先是一愣,随后也抿唇笑了,手指虚攥成拳,玩儿似的轻轻捶了下魏悯的肩膀。

妻主怎么这么恶劣,变着法的笑人家公子矮。

怪不得刚才没解释,恐怕是被人听见,伤了公子的自尊。

既然都没看见脸,那自然是没看见公子脸上的那抹娇羞。阿阮想到这儿,一颗心是彻底放在了肚子里。

魏悯考试的场次靠前,属于八月九日的第一场。

回到家后,阿阮就开始给魏悯收拾行李。

去省里路上来回脚程加上乡试的那三天,恐怕这一去就是十天左右。这还是算的晴天,若是碰到今日这种阴雨天,路上耽误一两日,她恐怕得小半个月后才能回来。

去的盘缠,阿阮已经准备好了,仔细的缝在魏悯内衫的口袋里,隔着外衫能安全些。

阿阮辛辛苦苦点灯熬油做了小半年的刺绣,才给魏悯攒了一笔乡试钱。等过几天稻子收了,卖的钱就留给她上京赶考。

魏悯自从在家里住了之后,就不许阿阮晚上碰针线,怕他熬坏了眼睛,老了之后看不清东西。

这次一去小半个月,魏悯走之前还是又叮嘱了阿阮一遍,不许他晚上刺绣。

如今已是七月二十了,赶考宁愿去早也绝不能晚去,魏悯明个就该走了。

晚上魏怜将魏悯和阿阮喊来自个家里,和孙氏做了些菜,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吃了顿饭。

魏怜不放心魏悯一个人去,本想收拾收拾东西跟着她过去,盘缠虽然不多,但她可以过的苦点,路上多多少少能照顾着魏悯。

对于她的想法,魏悯却不同意。

如今魏家就她们两个女人,家里不能没人照顾。再说田里的水稻过两日天气一晴就该收了,随后紧接着的就是再播种插秧,她俩要是都不在,难不成指望家里的三个男子干完这些粗活?

魏悯不在家,阿阮还指望魏怜照看呢,她说什么都不同意两人一起去。

魏悯的想法更现实,也更合理,最后魏怜只能妥协。

明天魏悯起早赶路,魏怜送她去县里,两人都没喝酒。

饭后魏悯和阿阮就回了家。魏悯在家住了这么久,如今突然要半个月见不着人,阿阮心里有些舍不得。

分别在即,两人躺在床上都没有做那种事情的兴致。

魏悯手臂搭在阿阮的腰上,手掌不带一丝情.欲的摸着他的后腰,细细叮嘱着,“柜子里的糕点别给我留着,你再不吃就该坏了。篮子里的鸡蛋还剩十来个,你记得一天吃一个,回来我会数的。还有你过两天月事就该来了,到时候少碰点凉水……”

魏悯絮絮叨叨的说,阿阮安安静静的听,两人就像调换过来一样,仿佛要出门的是阿阮,而魏悯则是个操不完心的夫郎,总觉得这件事不说他就不知道注意,总恨不得把他别太裤腰带上带着才放心。

魏悯其实不是个啰嗦的人,话平时也没那么多。

阿阮眼睛湿润,不动声色的低头,用拇指蹭去眼尾的泪。

阿阮知道魏悯是不放心自己,担心他又跟上次发烧时一样,所以她说,他就听着,也不伸手打断她。

阿阮是在魏悯的叮嘱声中睡着的。她声音越说越小,语气越来越轻,仿佛在故意哄他入睡一样。

阿阮早上眼睛还没睁开就下意识的伸手往身旁摸了摸,床边已经空了。他吓的睁开眼,一骨碌的从床上爬起来。

“怎么醒这么早?”魏悯正在穿衣服,听见动静回头看他。

阿阮看她还没走就松了一口气,掀开被子也起来了。

抬手对她比划:

——我给你做早饭。

魏悯见阿阮利落的穿衣下床,就知道他已经打定主意给她做饭了,索性也不劝他再睡会儿,而是跟在他后面出了里屋。

两人并排坐在灶前烤火,魏悯和平时一样,时而扭头跟阿阮聊两句日常琐事,时而逗他两句,看起来丝毫不像马上就要离家考乡试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