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柽在朝会上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说通过各路人马之口很快传播开来,自然也逃不过金国的耳目,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将内容传回国内,送到了各位大佬的案头,同样引起了一场不小的震动。
在兀术看来这是赵二发表的一封对金檄文,明确告诉他必须将大宋的叛臣们送回来,否则他不惜再次发动战争将他们抓回来接受大宋的审判。这让兀术十分恼火又无奈,当年他们以讨要张觉发动了对宋战争,今天同样的剧情在他们身上重演,但形势已经发生了逆转,自己成了被要挟的一方。给,将使金国上下再陷入一场动荡;不给,面临的就是重燃的战火,而结局将是金国不可承受之痛,让自己之前的努力付之东流。
而在金国新贵蔡松年看来,这就是自己的催命符。他是地道的宋人,其父蔡靖为燕山宣抚使,被叛将郭药师所擒,其后拒绝了翰离不的劝降被杀,算是为大宋死节。按说蔡松年应与女真人有不共戴天之仇,他却接受了左元帅府的征辟为令史,此后官越做越大,在辽党倒台后成为汉臣的领军人物,自然也成了大宋此次要索回的叛臣之一。
除了蔡松年以外,在金为官的宋朝降臣还有许多,他们更是惶乱不已,他们知道现在金国江河日下,被迫与宋议和,而和议迟迟未能最后落定就是因为双方交换战俘之事久拖不决。现在赵二发表措辞如此强烈的演说其意自明,他已经等得不耐烦了,再谈不下去就只有开打了。这些人担心女真人为了能达成和议,不惜将自己‘出卖’。所以大家纷纷找上蔡松年。让他拿个主意,与太师沟通一下。探听点消息……
“太师,京中传闻南朝向我朝讨要被虏官员,此事可是真的?”蔡松年到了太师府求见兀术,见礼已毕,他立刻问道。
“嗯,确有此事,赵二在十月朔日大朝上宣称要将在金所有南朝官员索回,对叛宋者要严加惩处,守节者予以褒奖!”兀术让蔡松年坐下。点点头说道。
“那太师准备如何处置?”在兀术这里再次确认消息无误,蔡松年是如坐针毡,颤声问道,他明白以自己在金国的地位,回去定然是死路一条的。
“起初我也只是怀疑因为宇文虚中与南朝有勾结,才会突然在和议中索要在金宋臣,但如今赵二在朝会上当着各国使节公然宣布此事,就不得不让人怀疑其另有目的!”兀术若有所思地说道。
“太师,南朝这是借此在向我大金挑衅。意在羞辱我们!”蔡松年急切地说道,他意在将此事复杂化,扩大化,以求能够自保。
“伯坚。你觉得这种可能性有多大?南朝兵进辽阳,逼的我们主动求和、送还了那个昏君,割让了燕京。还使我们失去了对大定、临潢二京的控制,还有比这更大的羞辱吗?赵二根本没有必要借此羞辱大金。要说挑衅还是有可能的!”兀术言道。
“是啊,赵二好战嗜杀。以索回昏君为名屡屡犯我大金边境,如今太师出于大义放归昏君,使其失去用兵借口,因而再寻借口!”蔡松年说道,他过去是兀术和平路线的拥护者,现在却要极力挑起双方的冲突,以避免被送回大宋。
“呵呵,伯坚是不是担心大金会抛弃你等,因而妄加猜测!”兀术笑着说道,这几年他为大金、为自己是操心费力,身子骨感觉大不从前,但是还没有到了患老年痴呆症的程度,自然听出了蔡松年话中的潜台词。
“太师明鉴,属下促闻之下失态了!”蔡松年见被兀术看破心事,脸上也是火烧火燎的,讪笑着答道。
“伯坚的心情我十分理解,但是不用忧心过重,大金国怎么会抛弃你等这些忠心侍主的良臣,以后还要倚重你等为大金出力!”兀术见他认了,笑着宽慰蔡松年道,从内心而言,他也舍不得这些狗腿子,还需要其为自己冲锋陷阵,出谋划策。
“多谢太师体恤属下,旦有驱驰,属下万死不辞!”蔡松年心中稍宽,当然也不会忘记‘抱大腿’的良机,赶紧再次表白自己的忠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