台上,话剧仍在继续。
随着男女主人的身影双双隐入布景,灯光渐渐暗去,舞台上陷入短暂的黑暗,再次明亮起来时,布景又换了。
这次似乎是一个医院的病房。
一个男人气息奄奄的躺在病床上,他转过脸来时,季轻轻发现,他正是之前抱走小女孩的那个管家。
男主人坐在病床前,握着病入膏肓的管家的手,满目不忍。
管家虚弱的道:“老爷,我对不住你,我背着你做了一件该下地狱的事。死之前,不把这个秘密说出来,我走得不安心。”
“什么事?”
“你有一个孩子,遗落在了外面,是夫人命令我丢弃的,快去把那孩子找回来吧。”
说完这话,管家便撒手人寰了。
男主人一脸震惊,摇晃着管家的身体,要他把话说清楚。
台下的季轻轻,也是一脸的惊疑不定。
男主人竟不知道自己有个女儿?也不知道她回来找过自己?
这剧情,和她小时候的经历不一样!
“顾川华!”
季轻轻再也坐不住,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,一手遥指着台上,低头质问旁边的男人,“你到底在耍什么把戏?这台上的是怎么回事?”
顾川华抬手对她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:“安静一点,仔细看。”
由于季轻轻的打断,舞台上的话剧演员也暂停了表演,齐齐看向台下站立着的她。
意识到自己身为观众,不能这样没礼貌,季轻轻只好深吸一口气,按捺下心中翻涌的波澜,重新坐下去,耐着性子接着看台上的表演。
灯光再次亮起,舞台上的场景又是一变,正中央摆着一张沙发,代表着环境是室内。
先前还相敬如宾的男女主人,此刻正在沙发前爆发激烈的争吵。
男主人质问女主人为什么要欺骗他,私自送走他的流落在外的孩子,指着她的鼻子骂毒妇,扬言要跟她离婚。
女主人涕泪交加,跪在地上抱住男主人的腿,求他看在两个儿女的份上原谅她这一次,并宣称愿意跟他一起找回那个孩子,认在膝下做养女,视如己出。
男主人痛苦的闭了闭眼,最终没有掉头离开,颓丧的向后栽坐在沙发上,犹如死去了一般。
灯光渐渐暗去,重新亮起时,所有的表演者都站在了台上,手拉手向在场仅有的两位观众鞠躬致敬,与此同时,舞台两边的帷幕缓缓垂下,昭示着话剧的结束。
顾川华拍了拍巴掌,说了一声“演得不错。”
台上的演员们便喜笑颜开,有环宇顾总这一句话,他们的话剧团便能保住了。
一天之前,顾川华找到这个即将被歌剧院解雇的话剧团,给了他们一份没头没尾的古怪剧本,要求他们在一天之内排练好,第二天就登台表演。如果表演的让他满意,就出手保下他们的话剧团,并给他们提供在全国巡演的机会。
等演员们全部退场,季轻轻再也按捺不住了,冲顾川华质问:“这出话剧是你安排的对不对?你到底是什么意思?”
相比她的激动,顾川华显得分外平静:“我想告诉你的东西,都在话剧里了,你刚才不是已经看到了吗?”
季轻轻皱眉:“我看到了?我看到什么?你给我说清楚!”
随即,她猛然反应过来,眼睛瞪大,“你是说,台上的这出戏,都是真的?!”
这才是她十多年前被赵倩送到孤儿院的真相?!
顾川华静静的看着她:“是真是假,你心里不是已经有了答案吗?”
季轻轻的眼泪夺眶而出,她来不及思考顾川华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,猛的旋身朝剧院门口冲去。
她要马上回去找季连城,将这一切都问清楚!
望着季轻轻头也不回跑掉的背影,被抛下的顾川华苦笑一声,默默抬腿追了过去,将她拦下。
季轻轻冲他怒吼:“你别挡道,让我回去!”
顾川华淡淡睨她一眼:“我没说不让你回去,只是,你就准备这样靠两条腿跑回洛梵丽苑?”
季轻轻一噎:“我……”
“走吧!”顾川华松开她的胳膊,抬脚往停车的地方走,“我送你回去。”
季轻轻站在原地咬了咬唇,一跺脚,抬步跟了过去。
回程路上,顾川华安静的开着车,季轻轻则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出神,两人一路无话。
一回到洛梵丽苑,顾川华刚停稳车,季轻轻就立即奔了出去,再次将车里的男人抛在后头。
“父亲!”季轻轻冲进别墅,扑到季连城的轮椅前,气喘吁吁的问,“当年我被送到孤儿院,其实不是你的主意,是不是?”
季连城一震,沉默半晌,不答反问:“你怎么突然想起要问这个?”
季轻轻眼眶微红:“这个不重要,您只需回答我,是或不是?”
良久,季连城才调转轮椅,背对着她,轻叹一声:“都是过去的事了,还提它做什么。”
竟是避而不答。
“父亲,请您正面回答我!”
季轻轻绕到他面前,逼迫着他的视线,誓要问出一个答案。
季连城垂下头,避开她的目光,不说话。
季轻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?
她摇着头,慢慢后退:“都这么多年了,您早就看出了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,还要为她说话,帮她遮掩过去犯下的那些丑事吗?”
她叹了口气,忽然感觉有点累,“其实,不管您说不说,我都已经知道当年的真相了。”
“轻轻,你不要这样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