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绍禟抿了抿薄唇:“请殿下三思!”
太子妃也没有想到事到如今,程绍禟竟也会放过谢侧妃一命,不禁多望了他几眼。
赵赟脸色铁青,额上青筋频频跳动着,凶狠地瞪着他良久,终于阴沉着道:“侧妃谢氏病重,西院自此封禁,无孤命令,不准任何人进出。谢氏,非死不得出!孤之长子赵洵,即日起交由太子妃抚养!”
“侍女梅香,杖毙!侍女秀儿,驱逐出府!”
谢侧妃彻底瘫软在地,毫无血色的脸,似笑非笑,似哭非哭。
命确是保住了,可是,活下来却比死还要更难受。
儿子交由太子妃抚养,而她困于西院,非死不得出!
太子妃倒是愣住了,赵洵日后交由她来抚养?
对这样的处置,程绍禟也说不出什么。诚如太子妃所言,谢氏不能死,一个生下了子嗣还上了玉牒的太子侧妃,哪是可以轻易打杀的。
但是要让他放过她,他也绝对做不到,如今太子这般处置,于她而言,怕是更生不如死。
“大哥,此女是不是随便找个地方扔掉便算了?”侍卫们架着仍旧昏迷的秀儿,问程绍禟。
“把她送回给她的家人吧!”程绍禟回答。
两名侍卫彼此望了一眼,这才应下,架着秀儿出了门,准备把她送回家去。
凌玉也很快便得知了事情的真相,也听闻了太子对谢侧妃等人的处置,久久说不出话来。
“大公子是她的亲生儿子,她如何下得了这样的手?她这样做,于她又有什么好处?”
程绍禟抹了一脸,淡淡地道:“无非是贪婪与愚蠢在作祟,不提她了,小石头呢?”
“在素问那里,怕又是疯闹一处了,我去瞧瞧。”凌玉放下手中的绣屏,刚要起身出去,迎面便撞来了一个小小的身影。
她连忙伸手稳住了那小身影,看着跑得一身汗,脸蛋也红通通的小石头,有点无奈地捏了捏他的脸蛋。
“小坏蛋,你给我站住!”杨素问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,小石头一听,当即咯咯笑着朝程绍禟扑去,像只小猴子一般攀着他健壮的身体直往上爬。
程绍禟笑着将他抱起,杨素问已经冲了进屋,一看到屋里的程绍禟,顿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飞快地便又跑掉了。
“你这小坏蛋又做了什么坏事?”凌玉在儿子的小屁股上拍了拍,故意虎着脸问。
“没有呀!没做坏事。”小石头一脸的无辜。
凌玉摇了摇头,看着又再度活蹦乱跳的儿子,心中却甚是欣慰。只是一想到府里发生之事,又皱起了眉,冲程绍禟道:“不管是否会惹恼太子,我都不会再同意小石头进那府里了。”
程绍禟颔首:“你放心,明日回府我自会向太子殿下说此事。”
一朝被蛇咬,十年怕井绳,经此一事,他也算是对后宅女子的心狠有了新的认识,自然不会再让儿子牵扯进去。
小石头似懂非懂地听着他们的话,好一会儿忽地脆声问:“大公子呢?日后我不能和大公子一起玩了么?”
凌玉没有想到他会问起赵洵,略有几分迟疑:“小石头很想与大公子一起玩么?”
小家伙噘着嘴巴别别扭扭地道:“也不是很想啦……”
不是很想,那便是有点儿想了么?凌玉望了望程绍禟,“大公子如今在太子妃那里?”
“是,日后他便由太子妃亲自抚养。”程绍禟回答,对太子这个决定,他其实是相当赞成的,一个那样心狠的母亲,又如何能把孩子照顾好,大公子若是再眼着这样的母亲,耳濡目染之下,将来还不知会长成什么样的性子。
“娘,那我日后还能和大公子一起玩么?”小石头又插话。
凌玉迟疑了片刻,轻抚着他的脸蛋道:“日后得了空,娘便带你去找大公子。”
小石头这才重又高兴起来。
程绍禟次日回府,瞅了个空便委婉地代儿子向赵赟请辞。
赵赟听罢似笑非笑地道:“你这是把孤这府邸视作了龙潭虎穴,怕会吞了你儿子不成?”
“属下不敢。”程绍禟将姿势摆得更低,却并没有再说什么解释的话。
“嘴里说着不敢,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。程绍禟,孤发现自己有些看不透你了。说你妇人之仁,可有时候你却又狠得下心来;说你心狠手辣,有时你却又心慈手软。”
“殿下言重了。”
赵赟深深地望着他,良久,才淡淡地道:“既如此,便如你所愿,小石头无需每日过府了。”“多谢殿下!殿下若无其他吩咐,属下便先行告退了。”
“出去吧!”赵赟低着头开始翻看密函。
?
程绍禟从赵赟书房离开,迎面便看到宁侧妃朝这边走过来,她的身后还跟着一名提着食盒的侍女。
“侧妃娘娘。”他脚步一顿,眸色有几分阴沉,微微垂着头掩饰住了。
“原来是程统领,令郎身子可大好了?”宁侧妃含笑问。
“多谢娘娘关心,犬子已然大好。”
“这就好,到底是吉人天相。”
程绍禟没有再多说什么,只望着她背影的眼眸却似是凝起了风暴。最终,垂下眼帘将一切平复了下去。
宁侧妃可不管他,折了一个谢侧妃,还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,她心里可谓是极度愉悦,趁着一切尘埃落地,这日便精心打扮过,打算好好地当一回解语花。
只是待夏德海从书房内出来,委婉地请她回去时,她脸上的笑容一下子便僵住了,到底也清楚此处并非她可以发作之地,唯有勉强地笑了笑:“殿下既然不得空,那我改日再来。”